於是我帶著一定的期望入場。事後,我腦內一直浮現一條問題:「是否任何文本都適合以劇場的方式呈現?」
還記得演前的「凡聚」講座中,蘇玉華及張錦程即場圍讀了一段故事,由於當時演員的注意力集中於其聲線,所以感染力很高。尤其是張錦程讀有關思念爸爸,兒時向他扭計買小吃卻不小心倒地時的讀白,「爸爸!爸爸!」他更投入得流下眼淚,我當時想:這文本是編劇真誠的分享,的確難得。
同一段文字放上舞台後,卻變了另一回事。台面用spotlight把焦點投在張錦程身上,觀眾注意力本應更集中。不過導演選擇以兩面台的形式來演,演員能量的釋放就被分散,情況像直路與分叉路的分別,顧得一面又忽略了另一面。或是本人買票不幸,整段讀白的過程,張錦程都是背住我這面的,因此,這段戲就突然顯得失色,情感不再具感染力。再者,由於這種故意陌生化的表現方式,文字本身的真摯情感亦突然褪去,好像有點可惜。
再輯錄另一節之前寫下的文字:
不過,導演卻偏偏選擇了較抽象的表現形式,希望以較劇場的處理方式來表現生活的情節,嘗試打破框框,亦因此不設後台,直接在台側處理更衣、補妝等過程,為觀眾帶來新的劇場體驗。
或許,這陌生化的表現方式是故意的,不過我會問:「為什麼要這樣做?」因為要「為觀眾帶來新的劇場體驗」?為打破原有對文本演繹的概念?這些都是有膽識的理由,亦可以吸引觀眾入場。然而我覺得整套戲的呈現反而有點「兩頭不到外岸」。一方面,演員照樣用較傳統的演譯方式把角色呈現:寫實的、生活化的。另一方面,導演選擇用較簡約的佈景處理,卻使角色與佈景顯得有點格格不入。例如一開場大口(司徒慧焯)、阿寬(張錦程)及阿忠(陳敏斌)的「麻甩佬對話」,粗口不絕,一時講講鹹濕笑話,開開玩笑,一時又突然關心對方起來,與真實的朋友相處十分相近。不過把這對話放在較空的舞台上,就有點適應不來,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。如此實驗,令整套劇欠缺一個完整的方向,顯得稍為散亂。
把文本還原基本步,若果我沒有參與過事前的「凡聚」講座,沒有比較,沒有期望,我不會開始這篇文章的思考。不過按著這份文本本來的個性,突然有很多幻想:把這文本用來拍電影會如何?或是用來作廣播劇又如何?又或者,邀請另一位舞台導演把文本重新排演會如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