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「劏房」這部戲想到的是簡單劇場組成方程式,故事環繞在一間房子進行,缺少場景轉移,如何最大化語言效果以獲得更強的戲劇張力便成為最重要課題,要產生張力,就必先製造分裂,無論是情緒的分裂(空白VS 現實);關係的分裂……簡單地分類,《爆.蛹》明顯屬於後者,由三個男人交織起來,畢竟,蛹在爆之前,也有一個裂開的過程,其實。《爆.蛹》二字以點分開,「爆」隨了與「蛹」組成一個意思,亦能單獨存在,可以指向三人各自的秘密,或者對現狀的不滿,因而鋪開了劇末最後的爭吵事件。在劇場呈現的時候,讓觀眾看到的是那個「裂」的過程,微波(文傑聰飾)與小波(王維飾)的感情瓜葛;大波(陳永泉飾)似是局外人,又置身其中,兩邊拉扯的微妙立場,然而他本身亦有自己的秘密,如收藏好的賣精合約,戲劇就這樣一步一步割裂。而在導演、編劇的眼中,這則是一個「劏」的過程,即製造分裂,透過分裂,賦予戲劇更繁複的多樣性。
這是很簡單的理論,但要真的應用起來,卻又是另外一回事,在這個層面上,編劇是聰明的,因為簡單的構造,三個角色,一個居中調停,兩個本是兄弟,但因為一個女人決裂,在劏房的背景,粗口自然可以順理成章的瘋狂應用。說來奇怪,觀眾好像總是對劇場那麼不時來一句粗口非常喜愛,而使用劏房這個議題,正正切入現在社會問題的核心。所有能夠成型為一部完整戲劇的元素,這部戲都已集齊,缺陷是,它缺少了一種畫龍點晴。問題出在劏房上,劇中三位主人翁的遭遇,沒有讓人覺得一定要放在劏房上演的必然性,在這部戲之中,「劏房」的存在只是暗示出三位主人翁有多麼貧窮(還有使場地變得擠擁,從而促生角色之間的磨擦),甚至因此要去賣精,但除此之外,「劏房」只不過成為這部戲的載具,讓他們進進出出,末段一幕大雨嘗試把觀眾拉入場景之內,補了一筆,但仍稍嫌那種階層之感不足。微波大波的兄弟情仇,彷彿蓋過了「劏房」,作為蛹的其中一面象徵,幸而,三個角色被現實束縛著的情況,強化了「蛹」的意義,但最後三者能否化蛹為蝶,都是後話了,只是屋漏兼逢連夜雨,劇作最後一幕的大雨好像暗示了未來並不樂觀。
總括而言,這部作品在觀賞時會讓人感到有趣,但卻無法抓著有甚麼更深層次的東西,畢竟,粗鄙並不等於基層,草根亦不能單單靠用粗口堆疊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