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寄望神明相助,大家可以休息嗎?我想起美籍日裔藝術家小野洋子(Yoko Ono)在世界各地的“Wish Tree” (暫譯:許願樹)。其樹大多是當地普及樹,不大,也不老,倒像是一棵大盆栽。由1981年至今已收藏了上百萬的願望,存放在冰島燈塔(Imagine Peace Tower)的許願井(Wishing Well)中。她說那將是件壯觀的雕塑,將來有一天會全部燒掉,讓這個燈塔之光可以點亮她和丈夫約翰連儂(John Lennon)的願望:世界和平。這三十六年來,她為這個願望到處辦展覽,收集願望紙條。「世界和平」太難實現了,世界仍然烽烟四起。但是,她的雕塑作品應該不難實現。這是收集別人的願望?還是完成自己的願望?
相比起來,我更欣賞中國藝術家宋冬去年在油街實驗做的「白做園」。他事先告知大家:「不做白不做,做了也白做,白做也得做」,請街坊把垃圾、雜物加上泥土、植物放在園子中,任其發展,街坊大眾介入其中,各自使用這片綠地。一年後,再把植物和泥土分給社區。出了甚麼植物不是重點,而是那段時期大家在那園子裡的經歷。正如作品介紹所說:「人類不斷發展,不斷重建 費了勁,到最後還是甚麼也沒有,但白做也得做,重要的是一個過程。」[2] 那麼,「白做」是否就是他的願望呢?結果是否違願了?因為大家都覺得真得做了些「事」。
本文截稿之時,我的許願樹還差幾天才誕生。這棵樹沒有以往的精雕木工,雖然置其於中環高級寫字樓之間,在高科技的燈飾之中,這兩個月收來的垃圾、發泡膠放在粗獷的鐵管上,貼上螢光點,一點也不失其莊嚴。許願福袋由香港婦女勞工會(簡稱女工會)製作,都是回收鈕扣和傘布,其募捐所得均撥女工會作慈善用途。製作期間為失明、失聰人士的工作坊,更帶來意外的人生感悟。 藝術將城市建設帶來的殘酷幽默了一番,觀眾在像似垃圾堆中的星空許願,許下怎麼樣的願望?「成真」重要嗎?心誠自然成。藝術、樹,都只是符號罷了,壯觀與否並不是重點。
[1] 關於許願條是否可以看,給誰看或是如何記錄,本身已是個議題。2012年,本人創作的許願樹沒有商業得益,觀眾參與純屬自願,寫在沒有封閉的絲帶上,曾存放在公開展覽超過兩個星期, 本文亦只作大概的撮寫,並不透露私隱。
[2] 《白做園》香港2015-2016介紹 https://www.lcsd.gov.hk/CE/Museum/APO/zh_TW/web/apo/oyip_doing-nothing-g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