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版《傲慢與偏見》
英國著名小說家珍奥斯汀最廣受讀者喜愛的《傲慢與偏見(Pride and Prejudice)》,訴說著二百年前在英國鄉郊女子們求愛的平凡故事,隨著時間流逝,故事中的愛情卻歷久彌新,多年來被改編成不同版本搬演,最備受熱捧的版本自是Colin Firth BBC電視劇原版及Keira Knightley的電影版等。中英劇團即將上演的,是由陳鈞潤依據原著小說改編的《初見》,據導演Ceri Sherlock的說法,是一個地道香港版,更注入了香港在當時50年代華洋雜處、中西糅合的文化背景。作為資深翻譯及編劇的陳氏,一向擅長將經典文學改編成中國或香港背景,其著名劇作有《元宵》、《禧春酒店》等。陳氏於今年9月去世,這個劇本可謂他最後一個發表的舞台劇創作。
「我覺得陳鈞潤的改編劇本寫得很好,當中會探討很多關於婚姻、愛、社會責任、社會階級等題目,這個屬於香港的版本,給我一個全新眼光去看待這個經典。」Ceri 說,在眾多不同的改編版本中,卻一致地有一個重要的訊息,就是女主角Elizabeth(Lizzie)在婚姻方面是有選擇的,她是有選擇地去嫁給Mr. Darcy。這在當時的社會規範及禮教束縛絕對是困難重重,尤其當時的女性不如男性般有地位及自由,她們需要依靠婚姻在社會上找到棲身之所,可是仍然有寄人籬下之感。所以Lizzie著重的尊嚴、獨立自主、相信自己對人對事的觀察及判斷便顯得尤為突出,性格上與Mr.Darcy的冷漠自大、目空一切、更尤如兩個極端。「他們一個偏見,一個傲慢,但兩人其實有點相像,都是孤獨的,很自我的,有點格格不入,或對社會現存架構感到不快樂。他們其實是相似的,可能這種共通點最終叫他們彼此吸引,走在一起。」
舞會的重要性:尋找人生伴侶的場合
小說其中一個最經典的場景,必然是派對上男女主角初次的邂逅。「這是當時的社會傳統、讓適婚男女互相認識的重要途徑。而男女主角被逼與對方共舞,這一幕很重要,這場合亦開展了其他幾段愛情、婚姻——白太太的細囡Lydia與壞男孩Wickham私奔,Jane與Bingley的情緣,都是從舞會上開始,當中也衝破了社會階級籓籬。然而這是一齣浪漫小品,因為每一對有情人最後都能終成眷屬。」
演員性格與角色的強烈反差
這齣時光倒流至五十年代的劇作,參演的兩位女角不約而同大呼與自己的性格有很大反差。Lizzie在《初見》是主角白家慧,生於一個住在跑馬地山腳的中產家庭(Darcy化身達之則住在太平山山頂大宅;Bingley即 尚禮住在跑馬地山頂)。當時社會一般認為女性的終身事業,是嫁到一主好人家,婚姻可不用建基於愛情;但家慧抱持相反看法,認為女性可以獨立,婚姻也要建基在愛情上。飾演家慧的陳琳欣,坦言角色與她的性格相反:「她很敢言,對上流社會如何看待下層的人有很強烈的看法。譬如當時的人會對能說流利英語的人特別敬重,她卻不以為然,她的性格也啟發了我,係喎,其實可以唔係咁睇。她對於兩性的看法,是追求男女平等,我以為自己好modern,但原來對女性依然有一套陳舊想法……反之Lizzie是一個勇敢、前衛的女性代表。」
而白清瑩飾演的白家珍(原著是Jane Bennet),是一個温柔內向,不會主動表達自己的人,「她很優柔寡斷的,令人容易覺得她沒有主見。但在排戲的過程,她令我覺得並不是一個沒思想的人,只是給很多傳統框架框住。她每一個決定都經過一番深思熟慮,然後去做番一個符合社會、家人對她的期望的決定。」故事設定在一個中國人家庭,女兒們小時候讀真光學校,長期受到傳統文化的薰陶,加上父母家教嚴厲,珍作為長女,「她的性格變得內斂,做決定是遲疑的。但有趣的地方是,1950年的香港,當時我們受到西方文化不斷衝擊,看浪漫電影、繽紛熣燦的音樂劇,這些對Jane的影響很深,即使內斂她亦渴望能遇上真愛,這種矛盾是角色最有趣的地方。」
注入粵劇元素
原著中Darcy與Lizzie的針鋒相對,化在劇中竟是兩人在文化興趣方面的衝突。劇中有不少情節融入粵劇元素,更用上當年盛行的歇後語,放在英國經典文學裡,盡情突顯了香港中西文化交融的特色。陳琳欣說:「家慧讀聖保祿學校,接觸到很多外國文化,卻對中國文化很執著,這源於爸爸的薰陶,當她面對Mr. Darcy,他對中國文化的不認識甚至誤解,譬如覺得粵劇很吵、低俗,令Lizzie認定他不懂中國文化,兩人常常在這種文化衝突中辯論。過程中卻令到Mr. Darcy了解到自己對中國文化認識不夠深入,在彼此了解對方的觀點中,漸漸愛意萌生。」
劇中白太太常想著如何將女兒嫁出去,希望她們衣食無憂;然而對女性的尊重、女性的抉擇權,在當日根本是稀有的事,更別說男女平等。白清瑩說:「當時的婚姻基於一種交易,有階級之分,在這齣戲入面,為何它是一個喜劇,因為劇入面她們全部人都打破了傳統的拘束,要知道當時想嫁給一個我愛的人,可能不被接受,困難重重,但這個改編劇本裡,Jane及Lizzie都經歷了許多才能拋開枷鎖,我覺得她們二人算是新女性,特別是Lizzie,婚姻於她是一種對未來的展望,她想跟一個怎樣的人去共度餘生。這在今天來看是很基本的,在當時,她們卻是連這種基本也得不到。不過,就是今天我們也未必尋得真愛,所以便更加想像到對當時這兩個角色,是有多難受及痛苦,幸運是這兩位女子最終都能排除萬難去達成心願。」